nothingbutteuk

 

「真正的美，不一定是依循著傳統的審美，也不一定會被眾人所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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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就是再現，光影、線條與色彩都只是輔助，呈現最美才是藝術的意義。

 

講台上的教授正滔滔不絕的解釋著藝術的意義，但黃旼炫卻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只是用左手撐著頭，右手則握著木頭鉛筆，在素描本上拉出好幾個不規則的痕跡。

 

「對了，同學們別忘記了，下周要交畢業考評的初稿。」

鈴聲響起，教授匆匆丟下一句話便結束了課程，也把在發呆的黃旼炫拉回現實。

 

看向腳邊被滿滿的草稿給塞滿的資料夾，黃旼炫嘆了一口氣，然後一股腦兒地把裏頭的東西全部倒在桌上。

分明都是被退回的稿件，但他也沒有想要丟棄的想法，只是邊一張張地整理好邊挑揀著看看還有些甚麼能用，但都翻到最後一張了，黃旼炫的腦子裡還是一片空白。怎麼連自己要做甚麼都還不知道呢，黃旼炫靠上椅背，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黃旼炫癱在椅子上，他環顧四周，在這間他已經待了四年的教室裡。

就要畢業了啊，黃旼炫心想，但他也還是不能篤定的說，自己到底完成了初衷了沒有。

 

黃旼炫喜歡觀察，也喜歡畫畫，更熱愛追求美的事物。

從小他就懂得用畫筆捕捉美，不管是窗外盛開的花朵，還是住家附近公園裏頭那片湖泊的晴光瀲灩或是山雨空前。

 

還記得進入這個專業的第一堂公共課，老師要他們隨便畫一幅自己想畫的東西，而黃旼炫交上來的，是一個圓圓的側臉。

儘管只是一件簡單的素描作品，但黃旼炫還是非常用心地用細緻的筆觸與線條，仔細刻劃光影下映襯出來的些許絨毛。

 

黃旼炫忘不了那個側臉，即便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分明感覺那散發出來的光芒耀眼的讓他難以移開視線，但最後這幅作品卻被教授退回，並在左下角打了個大大的B。

 

起初，接下作業的黃旼炫還疑惑著，但經過一個多學期的學院派洗禮後，黃旼炫的疑惑變成了質疑。

他覺得，如果所謂的「美」只能是在如此制式化的規則或律動下才能展現出來的話，那好像也沒有那麼美麗了。

 

黃旼炫用手臂掃開桌面上成堆的紙張，把壓在最底下的素描本救出來。他翻回第一頁，還是那個側臉。

 

黃旼炫用指腹輕輕摩娑紙張，他想著，他的繪畫技巧已經比剛入學成熟得多了，他能用寬大的筆觸去呈現那看似十分柔軟的圓潤、能用混色漸層的方式描繪出晶瑩透亮的光影與肌膚，他也能用以畫山水畫的方式用墨點加以暈染，表現出細緻的絨毛，與蓬鬆輕盈之感。

 

 

但他卻沒有自信，這幅作品會和那份悸動有任何相提並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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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找尋靈感，黃旼炫決定翹掉下半天的課。

本來是漫無目的只想隨處晃晃，但最後還是晃到了學校實用音樂系館旁的一片小綠地。

 

說是小綠地，但除去地方小了些，其餘的其實和一般公園的差不了多少，綠地中間是一個湖泊，碧綠的湖面波光淋漓，兩排的柳樹夾帶綠意在徐徐金風中隨意搖擺，有一座古樸的木橋架在湖面上。

 

儘管這裡景色挺美的，黃旼炫卻不是很常到這裡來，但此處對他而言卻依然是特別的。

 

 

因為這裡，是他遇見那個男孩的地方。

 

 

那天，男孩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寬大的衣襬紮進他水洗的淡藍色破洞牛仔褲，他坐在湖邊的石頭上，靜靜地彈著吉他，若無旁人的唱了幾句英文歌。

黃旼炫當時還是新生，也知道這兒有很多音樂系的學生會在此聚集，他本來就只是瞥見這一幕，所以除了不自覺讚嘆哇他的音色真好呀之外，黃旼炫也沒打算多加停留。

 

只是，突然有一群人大聲地喚了那男孩，眾人邊大力的拍著手嘴裡還說著好棒喔真不愧是我們的樂隊主唱，下一秒男孩快速的回過頭慌亂的對友人揮揮手說著別喊了很丟人啊。

 

那瞬間，黃旼炫因而淪陷。

 

側臉因為害羞而快速變得粉紅，然後一路延伸到耳後，那粉漾在本就白皙的臉蛋上分外清晰，再加上在陽光的照射下，黃旼炫能看見細小的絨毛佈滿男孩的半邊臉頰，那人圓潤的臉頰更像會發光似的，閃閃動人。

 

黃旼炫呆愣愣的看著那男孩的側臉，然後才瞬間反應過來自己應該立刻記錄下這一霎那。他立刻拿出手機勉強控制住還有些顫抖的手照了一張，然後再胡亂的從他的後背包掏出鉛筆和素描本，想著能抓住一點點輪廓或線條都好。

 

黃旼炫就那麼呆呆地佇立在那兒，但當他匆忙的畫了個圓，再抬頭，卻發現男孩已經跟他的同伴相互打鬧追逐著，就那麼跑遠了。

 

他失望的打開手機，卻發現鏡頭沒辦法確實的捕捉到那男孩的光芒，連萬分之一也沒有。

 

 

 

黃旼炫走上了那座木橋，搭著右邊的扶手，面向陽光，他沒有抬起手臂遮掩，現在是午後，陽光帶點柔和與暖意，並不刺眼。

 

確認了陽光照射到地面的方向，黃旼炫笑了笑，然後他走下橋，坐在那男孩曾經坐在的石頭上。

 

忽然，手機震動了下，但黃旼炫沒有理會，只是靜靜的坐著，享受午後的陽光與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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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夜幕低下，黃旼炫才終於回到宿舍。

手機早已停止震動，他低頭看著螢幕上顯示的名字，嘴角上揚了些。

 

知道有未讀訊息，但黃旼炫也不急，只是繼續拖著月光緩步前進，然後看著那男孩抱著吉他，坐在門口的階梯上。

 

呀，黃旼炫喊了一聲，然後對方抬起頭和黃旼炫對上眼，才對他盪出一個燦爛的笑顏。

 

秋天的風一直是溫柔清涼的，所以在對方向黃旼炫奔跑而來的時候，風只是輕巧地吹動了他的髮絲和薄外套的衣角，對方的臉蛋在月亮的照射下有點透明，臉上的細毛黃旼炫看不太清楚，但對方眼底的光卻依然炫彩奪目。

 

月光一直是不太強烈的光，黃旼炫心想，但他又覺得那樣的驚心動魄是僅靠制式化的燈具所塑造不出來的。

 

他在距離黃旼炫大約一步距離的時候停下，然後微微抬起頭，直接望進黃旼炫的眼。

 

你在人物的臉上尋找光線和陰影時，其他的就會自然而然地顯現。

包括你的感官，你的初衷，還有你所熱愛的。

 

「終於知道回來啦？」

聽著對方聽似抱怨實為撒嬌的語氣，黃旼炫笑了下，然後走上前將他擁入懷裡。

 

「我們在奐啊。」

「喔？不要以為撒嬌我就會原諒你搞失蹤喔。」

 

「我才沒有搞失蹤。」

 

 

我只是去尋找了，最初的我們。

 

 

「欸在奐啊，我這次期末考評可以畫你吧？」

我想畫下，看著我愛你的眼神，向我奔跑過來的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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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pressionnisme是法國印象派的意思，算是近代西方繪畫的某一個派別，

意思是：依靠自己眼睛的觀察去再現目標在光和色的視覺效果中所造成的印象。

上課中途的腦洞（笑